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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華戲曲角色介紹

中華戲曲角色介紹

中華戲曲角色研究   

四大行當:生、旦、淨、醜的職能

 一、生

生,是中國戲曲表演行當的主要類型之一,是用作除淨、醜以外的男角色的統稱。生的名目最初見之於宋元南戲,泛指劇中的男主角,其含義與元雜劇的正末相當。如《永樂大典戲文三種》的三個男主角張協、完顏壽馬和孫必達,雖然身份和性格各不相同,但皆為生扮演。明代的南曲系統各劇如崑山腔和弋陽諸腔等仍沿用南戲舊制。隨著表演藝術的逐步提高和藝術技巧的逐步積累,生行逐漸分化,至清初以後崑山腔表演藝術發展的成熟期,形成了老生、小生、外、末四個支系(《揚州畫舫錄》);高腔、梆子和皮黃等各系統劇種也都有各自的創造,因而又繁衍出更多的分支。如按其扮演人物的年齡、身份、性格特徵和表演特點,大致可分為老生、紅生、小生、末、武生和娃娃生幾類。

(一)老生

須生也叫老生、正生,俗稱鬍子生。主要扮演中年以上,性格正直剛毅的正面人物。重唱工、用真聲(個別劇種用假聲)、念韻白,動作造型莊重、端正,人物以掛「黑髯口」為主。可是往往也有一本戲,內容是表演十幾年的故事(如《趙氏孤兒》),劇中的須生也會由壯年而成老年,他的鬍子也自要由黑變糝(蒼色),由糝變白了。不過,須生的鬍子都是三綹,顏色雖然改變,而形式卻不能變。那種三綹的鬍子按戲曲術語管它叫作「三」。黑的叫「黑三」,糝的叫「糝三」,白的叫「白三」。這種「髯口」,是代表著劇中人物的機智、正直、儒雅性格。

老生基本上都是文人,但也有武人。一般又可分為三小項:即是「安工老生」、「衰派老生」、「靠把老生」。戲曲中的人物是多種多樣的,以「老生」而論,也不是這三小項所能完全概括進去的。所謂「安工」、「衰派」和「靠把」,只不過是舉其大多數具有代表性的分類而已。

「安工老生」以唱為主,扮演的都是官員、書生等文人,也有皇帝,所以「安工老生」又包括了京劇所說的「王帽老生」。如《上天台》中的劉秀、《捉放曹》中的陳宮、《御碑亭》中的王有道等。「安工」是指這些人在舞台上具有安閒、寧靜的心情和雍容、瀟灑的身份。其實也不是那麼絕對,因為每一個戲的劇情都是有發展的,不能老停留在故事的某一階段,所以劇中人物的安閒、寧靜,不能由始至終全無變化。如《上天台》中的劉秀斬了姚期以後,就是《打金磚》,他不但不再寧靜,反而有了很繁重的撲跌。總之一句話:「安工老生」也不能老是安閒,否則就只有《天官賜福》中的天官才能那樣,那還有什麼高度的藝術性呢?

「衰派老生」是唱、念、做諸功並重而以做工為主的角色, 主要扮演那些精神受到刺激、有些失常,或者由於環境的窮愁潦倒變得頹唐、不景氣的人物,如《當鐧賣馬》中的秦瓊,《問樵鬧府》、《打棍出箱》中的範仲禹,《坐樓殺惜》中的宋江。

「靠把老生」扮演都是武將。京劇術語,把戴盔披甲的扮相叫作「扎靠」,又把劇中人使用的兵器叫作「刀槍把子」。「靠把老生」是指「扎靠」、拿著「刀槍把子」、帶著小開打的老生。如《定軍山》中的黃忠、《下河東》中的呼延壽廷、《鎮潭州》中的岳飛、《戰太平》中的花雲。

 武老生為兼重唱工的武生,扮演人物有《反五關》中的黃飛虎、《大燒百涼樓》的吳禎等。靠把老生和武老生都兼重唱工,但前者重工架,著重表現人物的氣度和神采;後者重武打,著重表現人物的英武勇猛。漢劇、粵劇、湘劇等劇種,將上述各類人物分別歸入生、外、末三行。生特指戴黑髯、以唱為主的角色,如漢劇《哭祖廟》中的劉諶、《四郎探母》中的楊延輝等即為生扮。京劇的「武老生」指掛「白髯口」的,按藝術流派來講幾乎全是「黃(月山)派」常演的戲,如《定燕平》中的定燕平、《槍挑小梁王》中的宗澤、《百涼樓》中的吳楨(以上長靠);《臥虎溝》中的沙龍、《蓮花湖》中的勝英、《溪皇莊》中的褚彪、《劍峰山》中的丘成(以上短打)等。「衰派老生」要唱的悲憤頹唐;「靠把老生」要唱的激昂慷慨。但這也要靈活運用,如秦瓊和一般「衰派老生」、岳飛和一般「靠把老生」就都有所不同,各演員的唱自然是有所區別的。

 此外,以上各類型的老生人物有時要互相轉化:如劉秀從《上天台》到《打金磚》,就是從「安

工」轉入「衰派」;伍子胥從《魚藏劍》到《刺王僚》(帶《鞭擊五將》),就是從「安工」轉入

「靠把」;岳飛在《風波亭》中就是從「靠把」轉入「衰派」。周信芳先生飾演的文天祥卻又從

「靠把」轉入「安工」。這些有的很明顯,有的也不甚明顯。總之千萬不要把這三種類型變成絕對化,而使它各自孤立起來。

老生固然是根據人物性格來分類的,但也不是說在任何劇中以老生扮演的角色都是有褒無貶。

上面所說「性格正直剛毅的正面人物」,這只是「一般的」適用,而個別須生所扮演的也有反面人物。如《秦香蓮》中的陳世美也是須生,但他一旦爬上高枝,不但親死不顧,遺棄糟糠,而且還發展到殺妻滅嗣以致被包拯鍘死,觀眾無不稱快;再如《三關排宴》中的楊四郎,喪失民族氣節,忍辱偷生,貽恥家門,終於被罰自盡,也是由須生來扮演的。這在戲中都是反面人物,可以說是應被深惡痛絕的人物。還有昏聵無能、糊塗愚蠢的官僚,本為暴露對象,也用須生扮演。如《法門寺》中的趙廉,聽斷不明,是非顛倒,這不僅只是糊塗而已,演員也用須生;至於《行路訓子》中的張宣,不但昏聵,而且是縱妻殺弟,甘作幫凶,其外形則是一樣的戴紗帽、穿官衣、掛「黑三」髯。另外也有通過須生扮的作為諷刺對象的「正人」,實際是揭穿他們想要維持封建統治尊嚴的假面具,使他們出乖露醜來作為博笑的工具,如《胭脂虎》的李景讓、《轅門斬子》的楊延昭,都屬於此類。其間用的誇張手法, 還有些是漫畫式的。再如《浣花溪》的崔寧,是個借妻勢力竊據高位、碌碌無能的縮頭男子,而在劇中也是須生。此外還有的既寫出了人物的正義感,同時也刻畫了他們的怯懦、優柔、搖擺不定,如《捉放曹》的陳宮,在劇中既寫出了他贊成反董卓的暴虐專政,但結果對於殘忍猜忌的曹操還是縱虎歸山。在須生戲中更有一些戲妻、休妻的,都是主觀疑妻不貞,甚至使用卑劣手段來體現個人的「大男子主義」的人物,如《桑園會》的秋胡、《汾河灣》的薛仁貴、《武家坡》的薛平貴,都是這一套。《御碑亭》的王有道雖未戲妻,而疑心休棄,也屬於這類人物。因此,在「行當」中每一「行」都是包括了好壞各種典型,絕沒有一邊倒的。

另一方面年齡服從性格,上面所說「中年以上」也不能絕對化。例如京劇中的諸葛亮,除了有一出《諸葛亮招親》外,其餘從《三顧茅廬》到《七星燈》,沒有一齣戲是不掛「髯口」的。可是按照歷史或《三國演義》的記載,那時的諸葛亮才二十七歲,不一定比趙雲大,比周瑜則年輕六七歲,但是趙雲和周瑜在舞台上是不帶「髯口」的。再如劉備也是從《三結義》起就帶鬍子;而呂布從《連環計》到《白門樓》, 是一輩子光嘴巴, 實際上呂布比劉備年紀大。這些都是從性格上來分

「行當」,不能因受歷史局限,以致影響風格。因為歷史故事究竟不等於歷史,而且戲曲題材還有些是傳說故事,本無歷史可查,那就更不應當多所拘泥了。

(二)紅生

 紅生是指勾紅臉的須生。如關羽、趙匡胤之類。不過,京劇中的關羽,有時屬於紅生,也有時屬於紅淨。如《華容道》、《戰長沙》以唱為主,都是屬於紅生的戲;至於某些帶有舞蹈動作(如《單刀會》)或是大開打的,那就應當屬於紅淨,不是紅生了。趙匡胤戲里唱工多的,如《困曹府》、《斬黃袍》都屬於真正紅生。

至於紅生勾紅臉,多表示其血氣方剛、富有血性。比起「衰派」,自然較少一些,但像《走麥城》的關羽、《龍虎鬥》的趙匡胤,都接近「衰派」。其中也有的是根據劇情的發展而轉化的,如《斬黃袍》後部的趙匡胤帶「甩發」上,也屬這一範疇。由於紅生的性格和一般須生有共點也有特點,所以他的唱法都是高亢洪亮,有時還要用嗩吶來伴奏。須生和紅生唱法都是應用脆嗓,所以同屬生行。並且,後來有些紅生戲在演出時就由須生來代替了。例如《賀後罵殿》的趙光義(趙匡胤的兄弟)本來也勾紅臉,但是現在多用本來面目扮演,而唱法也由紅生變成一般須生。這種例子還有很多,像《斬經堂》的吳漢從前也勾紅臉,《取洛陽》劇中劉秀的四員大將,其中有一個勾紅臉的就是吳漢;而現在演《斬經堂》,吳漢早已變成一般須生扮相,有的扎靠、有的穿箭衣了。

就京劇本身來講,紅生、須生之分,以及許多紅生角色都轉化為一般須生,其情況是如此;但就紅生歷史來說,在過去也是包括了「生、末、外」三門,還比其他「行當」多著一門「紅淨」,是由崑曲中繁衍而來,「末行」有勾紅臉的,「外」也有時要勾紅臉。有很多關羽戲,只要不是主角而是在旁邊站著或事情不太多的就應是「外」,如《臥龍吊孝》、《白門樓》、《借趙雲》等,而近於「衰派」的也應是「外」,如《博望坡》、《獻地圖》、《水淹七軍》、《走麥城》等。趙匡胤的戲也有時由「外」扮演,如《龍虎鬥》,不過京劇的《龍虎鬥》後來一味向高調門上發展,不重表情身段,把趙匡胤那種撫今思昔的感慨心情也大為削弱,以致看不出來了。其在《殺四門》、《竹林計》中則應由「末」扮,也是一身而三兼之。還可以說是「四」兼之:因為由崑曲轉化出來的《千里送京娘》的趙匡胤,則是屬於紅淨的風格。而在京劇中還有不勾臉的趙匡胤,如演《打刀》時,只是上來一個戴大頁巾、穿藍褶子、掛「黑滿」的「掃邊」須生,那也是趙匡胤。假如你不熟悉這戲,簡直就不敢說是他。其所以如此簡略,就因為是由「末」扮的趙匡胤轉化出來的。關、趙以外,還有某些勾紅臉的也是來自「末、外」,像姜維這一人物,在《天水關》是由「銅錘花臉」

扮演,在《鐵龍山》則由長靠武生扮演,如果帶「探營」又由「紅生」扮演,而《胭粉計》、《七星燈》,也是生、淨「兩門抱」。一個人的「行當」卻出了這麼多種的分歧,這又是什麼原因呢?嚴格地說,姜維本應是「末」,以「銅錘花臉」扮實不合適,所以現在《天水關》已漸絕跡於舞台。

(三)小生

與老生相對應,小生扮演青年男性。小生的名目出現甚早,定型卻較晚。早期的小生只是生的副角,並不表現確定的年齡或性格特徵。如明刊本《明珠記》的古押衙,自稱「老夫」,台詞中還有

「如今年近六旬」等語;清初抄本《琥珀匙》的束御史自稱「我這一把年紀」,卻都由小生扮演。故徐渭在《南詞敘錄》中把小生作為外的同義語(即生外之生),王驥德的《曲律》則稱之為「貼生」。元雜劇有「軟末泥」的名目(夏庭芝《青樓集》),扮演的當為青年書生一類,但不稱小生。小生之逐步穩定為扮演青年男性的獨立行當,當在清初以後崑山腔表演藝術走向成熟的時期。其後高腔、梆子、皮黃等系統劇種又各自發揮了自己的創造。小生的表演在不同劇種中各具特色,但也有共同之點。在音色運用上大致可分兩類:一類用真聲,高腔和地方小戲系統劇種多用之;一類是以假聲為主,真假聲結合,崑曲和皮黃系統劇種多用之。動作造型的基調儒雅倜儻、秀逸飛動。一般不掛「髯口」,但是也有例外,像《英節烈》中的匡忠,後來在城下夫妻見面的時候,他就掛上

「黑三」了,這是因為故事發展到十幾年後,一個人由少年已經活到中年,所以應該是從無髯到有髯。但這究竟是少數,大多數還是不掛髯的。因為劇中小生往往是老生角色的後輩,所以在過去演《金玉奴》,丑角有時「抓哏」說:「小生是老生的兒子。」其實這話也不盡然,戲劇中盡有歲數不小,而是由小生扮演的(如呂布、周瑜),這是由於人物性格的風流倜儻、英武氣盛,用須生扮演風格不宜。

小生又有巾生、雉尾生、冠生、窮生和武小生之分。

1.巾生

巾生又稱「扇子生」,因戴文生巾或持折扇而得名。「扇子生」多數要拿扇子,像《柳蔭記》中的梁山伯、《玉簪記》中的潘必正、《得意緣》中的盧昆傑、《拾玉鐲》中的傅鵬等人,全屬於

「扇子生」。「扇子生」基本都是文人,但如盧昆傑就不完全是,他雖然會武,武藝又不是多高,假如能「力敵萬人」,又不是「扇子生」了。這種小生多出現於愛情戲,離不開旦角。扮相也以戴文生巾穿褶子的為多。這扇子在他手裡,也可幫助舞蹈,並可利用它指指點點和那搖搖擺擺的風格相稱。《紅樓夢》故事戲如《黛玉葬花》、《千金一笑》中的賈寶玉,其扮相雖別具一格,但就人物性格來講也屬於「扇子生」。

 2.雉尾生

雉尾生一作翎子生,其所戴的翎子即為雉尾,俗說叫作「雉雞翎」。戴「翎子」的小生沒有平民,都是歷史上的王、侯、大將、都督之類,唱、念、做、打並重。像《呂布與貂蟬》中的呂布、《赤壁之戰》中的周瑜、《八大錘》中的陸文龍、《穆柯寨》中的楊宗保等都是。這些人物不但少年得志身居顯要,而且才華卓著,品貌超群。「翎子」一方面表示為華貴的服飾品,一方面也表現文武兼備。在這些人的身上,如掏翎子、耍翎子等種種動作,都起舞蹈作用。很多梆子劇種有「耍翎子」特技,用來突出特定人物的內心活動。

 3.冠生

冠生一作官生,崑曲特有的行當,為巾生之變格。按扮演人物的身份和性格、氣質,又分大冠生、小冠生兩類:大冠生實為戴髯口的小生,多扮風流藴藉的皇帝或狂放不羈的才子。如《長生殿》中的唐明皇、《彩毫記·醉寫》中的李白等;小冠生又稱紗帽小生,多扮春風得意的年輕新貴,如《荊釵記》的王十朋、《白羅衫》的徐繼祖。動作造型要求在儒雅秀逸的基調中透出氣宇軒昂的神態。京劇受崑曲影響而有紗帽生,顧名思義,當然都是做官的,所以頭戴紗帽。如果說「翎子生」

是文武全才,或者還是武多文少,那麼「紗帽生」基本上就都是文人。如《奇雙會》的趙寵、《三堂會審》的王金龍、《白羅衫》的徐繼祖等。他們的官職一般是由八府巡按到知縣。既要雍容儒雅,還得風度端凝。他們和「翎子生」的最大不同,是不要帶「煞氣」,也不要帶「稚氣」。其實從前《伐子都》的子都、《翠屏山》的石秀也屬於此類,後卻移歸別的「行當」了。這種「武小生」戲雖然以武打為主,但和一般武生戲不同,更應突出每個人的人物性格。如《探莊》必須突出石秀的機智,用偽裝樵夫來騙取鍾離老人的信任;《鎮潭州》必須突出陸文龍的天真嬌稚。否則,也就用不著武小生來扮演了。

4.窮生

常扮窮愁潦倒的落魄書生。如川劇《彩樓記》的呂蒙正、崑曲《繡襦記》的鄭元和、京劇《棒打薄情郎》的莫稽等。窮生走路要略帶移步,類似拖著鞋皮;兩手經常抱胸,卻不能聳肩縮頸。這種動作造型,是對這類人物寒酸迂腐而又傲骨嶙峋的精神狀態的微妙表達。因有「拖鞋皮」的步法,故崑曲又稱為鞋皮生,也稱黑衣生。

「窮生」是形容落魄文人,一般是戴高方巾、穿富貴衣。這類小生,比起「扇子生」來不但搖搖擺擺,還須帶有一種酸溜溜的味道。如呂蒙正窮得連飯都吃不上,還要作詩。他們有很多都是帶滑稽性的喜劇人物,但品質卻大不相同。像呂蒙正就是正派人物,莫稽則是反派人物,其為「窮生」

類型卻是一樣。還有過去的自由職業者如《秦淮河》中的神醫安道全,在那戲里也屬「窮生」。扇子生必然和旦角在一起,窮生則不盡然,有些是諷刺戲或世態戲的角色,如《狀元譜》、《連升店》,連個青衣花旦都沒有。

5.武小生

武小生是指小生帶有特別武功的角色,如《磐河戰》、《借趙雲》中的趙雲、《戰濮陽》中的呂布、《雅觀樓》中的李存孝、《奪錦標》中的石秀、《蔡家莊》中的鄭天壽、《鎮潭州》中的楊再興、《八大錘》中的陸文龍。

「行當」的分工,都不能絕對化,小生也是如此。例如全部《羅成》中的羅成,雖然包括了《叫關》的苦唱,仍然得算「武小生」戲;《雙合印》中的董洪,在水牢摸印一場有很多甩發舞蹈功夫,但他也還得歸入「紗帽生」;這是必須從全戲著眼的。其實,戲劇上的人物很多都是互相轉化,人物的環境也是逐漸展開。比如說「窮生」戲中的「窮生」,很少不是後來做了官的;有的是在演全部戲時才能見到(如呂蒙正),也有的儘管是演單折戲,到了後部「窮生」也會戴了紗帽(如王明芳)。假如一味拘泥,說「窮生」就得窮一輩子,那恐怕戲台上的「窮生」根本就要和觀眾絕緣了。為什麼呢?因為它根本就是把讀書人由赤貧到發跡作為故事來編成戲劇的;假如一個人真的由乞丐

變成「路倒屍」,在古典戲中他就會連編劇題材的資格也被取消了。這也不僅「窮生」如此,像全部《玉堂春》戲中的王金龍,就是一個具備三種條件的人物:在《嫖院》時他是「扇子生」, 在《關王廟》時他是「窮生」,到了《三堂會審》他才是「紗帽生」。此外,很多戲中的「扇子生」不都像是梁山伯那樣悲慘結果, 也有不少是後來發跡的(連傅鵬在《法門寺》大審時也混上了紗帽官衣)。

但那只不過是大團圓的收場裝束而已,「行當」的分類,卻不能因之變更。京劇小生另外一種特點是他們的唱、念方法,不拘是「翎子生」還是「紗帽生」、「扇子生」、「窮生」、「武小生」,都是使用大小嗓的「剛半音」,這和外、末、須生迥然不同,倒和旦角接近。所以京劇界人常說「生、旦不分家」,即指小生而言。

(四)武生

    武生扮演擅長武藝的人物,分長靠武生和短打武生兩類。長靠武生扮演大將,以扎大靠、穿厚底靴而得名。念白講究吐字清晰,峭拔有力;重腰腿和武打,更重身段工架,以突出人物的大將風度和英武氣概。

長靠武生如《長阪坡》中的趙雲、《戰冀州》中的馬超、《挑滑車》中的高寵、《青石山》中的關平。有掛髯口的,如趙雲到了《陽平關》、《連營寨》的時期,就都掛「黑滿」髯了;如《戰宛城》中的張繡、《三擋楊林》中的秦瓊、《雁門關》中的岳勝、《扈家莊》中的林衝、《湯懷自刎》中的湯懷,也掛同樣「髯口」。此外還有長靠武生掛「白滿」的,如《戰滁州》中的脫脫太師。短打武生如《三岔口》中的任堂惠、《武十回》中的武松、《夜奔》中的林衝、《白水灘》中的莫遇奇、《惡虎村》中的黃天霸。還有掛「髯口」的,如《七星聚義》中的朱仝、《洗浮山》中的賀天保。而武生掛髯和「靠把須生」不同的是一般都掛「黑滿」,不掛「黑三」,以示其為武人,總會有些粗豪。說起人物性格,武生也和小生一樣不全是正派人物。例如長靠《伐子都》中的子都、《竊兵符》中的白起,就都是陰險殘忍暴虐猜忌之流。短打武生如《趙家樓》中的華雲龍、《花蝴蝶》中的姜永志、《溪皇莊》中的尹亮,都是「採花賊」;黃天霸更是大特務;掛「黑滿」的賀天保也是給特務幫凶。這意味著京劇的「行當」並非形式主義,不能「以貌取人」。

上述長靠、短打的區分,既不能專講形式,也不能絕對化。例如有一種打扎巾穿箭衣的武生,如全部《薛禮徵東》的薛禮,他雖然是不扎靠(因為只是「火頭軍」,不能頂盔擐甲),實際上卻還是長靠武生。又如《兩將軍》的馬超,前邊是長靠,後邊就是短打;再舉掛「髯口」的如《英雄義》的史文恭,前部雖穿箭衣,而和盧俊義對槍等打法也是長靠,後來從《偷營》到《水擒》才是短打。這兩出戲都是把長靠、短打薈萃在一戲以內,一人之身,你怎能給它截然分開呢。

長靠武生照例要演勾臉戲,如《飛杈陣》中的牛邈,《鐵籠山》中的姜維,《晉陽宮》、《惜惺惺》、《四平山》中的李元霸,《金沙灘》中的楊七郎,《金錢豹》中的豹子,《艷陽樓》中的高登,《蓮花寺》中的飛龍僧,《百草山》中的孔雀,等等,這是始於前輩老藝人俞菊笙。本來上列這些勾臉戲,除姜維原來是「末」,其餘都歸武花臉角色主演。俞菊笙卻因自己扮相魁梧、起打勇猛,一攬子包下來。後來楊小樓、尚和玉全是他的學生,俞振庭是他的兒子,都屬於這派。而楊小樓又發展到兼演《霸王別姬》中的項羽、《狀元印》中的常遇春,於是這些人物除極少數還由花臉同時扮演外,大部分變成為武生「正工」了。如果「大武生」不會演這些戲,就彷彿是一個「缺點」似的。而且還有些個別的角色,本來是勾臉的,因為武生演時不勾臉,到後來任何人演也不再勾臉了。如《挑滑車》中的高寵,原是勾紅臉、光嘴巴、扎藍靠,而現在想要再找勾臉的高寵,那確是很難的。

因為小生和武生同屬於「生行」,所以有些武生戲小生也可以演。比如說《長阪坡》、《挑滑車》,小生有時也能扮趙雲和高寵。這不僅是符合於一專多能,而且也說明瞭「行當」並不限制藝術的發展。

 武生除兼演勾臉戲外有時還要演「猴兒戲」,扮孫悟空。普通習見的有《水簾洞》、《鬧天宮》、《三盜芭蕉扇》、《無底洞》等。從前楊月樓號稱「楊猴子」就是以此得名,其子楊小樓也博得「小楊猴子」的美譽。就連尚和玉在生前也演《水簾洞》,還常常帶演《鬧地府》。因「猴兒戲」在崑曲班中也屬於「生行」扮演,京劇一直地沿襲下來。生角本應莊重,即使是武生,也不同於武淨、武醜。「猴兒戲」兼有長靠武生和短打武生的兩種技巧風格,所以孫悟空照例由武生(偶然才由武醜)扮演,也是經過縝密研究的結果,因而形成傳統。

附:娃娃生

娃娃生,即是戲中扮演小孩的角色,一般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名稱,但它並不能成為「行當」分類之一。為什麼這樣講呢?因為演娃娃生的必須年紀小、身量矮,根本就是「以小孩演小孩」才合適。可是人的生理髮育必須逐年增長,絕沒有一個人老停留在童年階段的。倘把這也算成「行當」,世上哪有永遠是小孩的人呢?所以過去有些曾演娃娃生的,後來就都變成須生、小生和武生了。即使是在科班和學校也沒有專演娃娃生的學生,差不多都是「小老生」,遇見前輩演員演出需要娃娃生的時候,就把「髯口」摘下來去扮演兒童。娃娃生常扮演的角色有《桑園寄子》中的鄧元、鄧方和《汾河灣》中的薛丁山、《四郎探母》中的楊宗保、《鐵蓮花》中的定僧、《清風亭》中的張繼保、《三娘教子》中的薛倚哥等。有時用兩個小孩同場,乍看起來好像是兩個娃娃生,其實是一生一旦(即是前邊說的經常扮小孩的「貼旦」)。例如《寶蓮燈》「二堂捨子」,扮沈香的就應當是生,扮秋兒的就應當是「貼」。《桑園寄子》從前也是「生」扮鄧元,「貼」扮鄧方,後來所以不這樣扮了,是因為不比「二堂捨子」的沈香、秋兒,鄧元、鄧方兩個人還要合唱半句二黃三眼。這句是十字格,分為「三、三、四」,上六個字由鄧伯道唱,下四個字由鄧元、鄧方同接。假如以「貼」

扮鄧方,也許沒有大嗓子唱不出來,為了遷就這句唱,就只好也用「小老生」了。作為「娃娃生」

的特徵,首先是唱「娃娃調」。「娃娃調」也分西皮、二黃,西皮的如《探母》楊宗保唱的「楊宗保在馬上忙傳將令」一段;二黃的如《教子》薛倚哥唱的「有薛倚在南學懶把書念」一段。二者都是三眼,唱時也都要「扯四門」。像《探母》的「娃娃調」現在幾乎變成了小生常唱的腔,甚至旦角「女扮男裝」如《英傑烈》的陳秀英也要唱一段腔調,但這都是後來才發展的,起始確乎只有娃娃生才唱它。《探母》的楊宗保用小生,也是後來的事,從前都用小孩扮演。

 娃娃生一般都出現在家庭情節戲,文而不武。薛丁山、楊宗保雖然都會武藝,但薛丁山帶武器至多也不過是用在射雁、鏢魚(原帶鏢槍,可以擲中,不應使用花槍)。至於《二堂捨子》的沈香,如帶《劈山救母》,後部還要變金臉,由於風格不同,勢須換人,那也就不是娃娃生了。此外有些神話劇中的小孩,如哪吒、劉海、紅孩等都應另入一行,或者屬於生行的武生,不算娃娃生。娃娃生所扮演的都是小孩,沒有壞人(即使是《清風亭》「趕子」的張繼保,當時也不能算壞人)。他們的性格全是天真爛漫、活潑嬌稚,好勝而又有些頑皮,用成年人演確有很多窒礙。如《桑園寄子》鄧伯道要把鄧方背下,倘若是成年人,即使背得動也不好看;再如《三娘教子》有些台詞和動作,用大人演便覺肉麻。這也就是娃娃生在「行當」中雖然不能獨樹一幟,但也應具備一格的道理。

    二、旦

 旦是戲曲表演行當的主要類型之一,女角色之統稱,源於歌舞、百戲。魏之「遼東妖婦」(裴松之《三國志注》),隋(一作北齊)之《踏搖娘》(崔令欽《教坊記》),唐之「弄假婦人」(段

安節《樂府雜錄》)等,都是扮演婦女作戲劇性表演的節目,當為旦的前身。旦的名目初見於宋代歌舞,據清末民初的文史學者王國維考證「宋金之際,必呼婦人為旦」,《武林舊事》記民間舞隊有「細妲」等目,「妲」即「旦」的古寫。在宋雜劇中女角色稱「裝旦」或引戲。宋元南戲和元雜劇形成後沿用旦的名目,但兩者在具體運用上又略有不同,南戲的旦泛指女主角,如《永樂大典戲文三種》的三個女主角:貧女、王金榜、李瓊梅;雜劇的旦是女角色的統稱,以主唱的正旦作為旦中正腳,扮演人物的範圍包括了類似近代戲曲的正旦、花旦、閨門旦、老旦、刀馬旦等。貼旦、外旦均為副角,明代的南曲系統諸劇種在名目上多沿南戲舊制,但在演出中已按不同的性格逐漸分化。到昆腔表演藝術發展的成熟期形成正旦、小旦、貼旦、老旦四個支系(《揚州畫舫錄》),其後高腔、梆子、皮黃和民間小戲各系統劇種又豐富和發展繁衍出眾多的分支。按扮演人物的年齡、身份、性格及其表演特點,大致可分為正旦、花旦、貼旦、閨門旦、武旦、老旦、彩旦七種類型。

(一)正旦

 正旦原為元雜劇行當名,泛指旦中正角,不表現確定的性格特徵。近代戲曲中的正旦已非雜劇正旦的原意,而是概括一定性格類型的獨立行當,主要扮演性格剛烈、舉止端莊的中年和青年女性,且多為悲劇和正劇人物,故湘劇俗稱為節烈旦。京劇中的正旦名為「青衣」,除有上述特點,其年齡層似更寬泛,從十八歲到五十歲左右,有些是相當明確的,如《鍘美案》中的秦香蓮三十二歲,《四進士》的楊素貞是二十八歲,至於苦守寒窯的王寶釧、柳迎春,則也是三十多歲。穆桂英掛帥則是五十來歲了。反過來有些年齡小的不足二十歲,如《法門寺》的宋巧姣。實際上青衣這行角色還是從人物性格加以分類,不可專講年齡。

正旦稱「青衣」,這是指的服裝扮相而言,因扮演貧窮婦女時,頭上僅有少許白銅泡,身著青褶子,以示其為受苦的處境。像《桑園會》的羅敷女、《朱痕記》的趙錦棠、《三娘教子》中的王春娥,都是穿青褶子,所以「青衣」成為正旦的別稱。但絕不能僅以穿扮為準,像賀後、李艷妃,她們身為后妃自然要穿龍帔;官宦夫人如《寶蓮燈》中的王桂英、富家小姐如趙艷容自然要穿花帔。但有一點很值得注意,劇中正派女子落難都要改穿青褶子,如《一捧雪》中的雪艷。

 青衣以唱為主,其聲清亮嬌脆,不能過於柔媚,念韻白,以示端莊凝重。青衣在早期行當體制不完備的情況下,也兼扮青年將領,如漢劇前身楚調中,小生角色如周瑜(《祭風台》)、陸遜(《英雄志》)等,小生藝術發展成熟後不再兼扮。

(二)花旦

花旦與正旦相對照,花旦扮演性格活潑明快,潑辣放蕩的中、青年女性,常是喜劇人物。花旦的名目出現很早,元雜劇中就有「花旦雜劇」一類,夏庭芝《青樓集》:「凡妓以墨點破其面者為花旦。」朱權《太和正音譜·雜劇十二科》把花旦雜劇列為「煙花粉黛」一科,說明花旦原是以扮演妓女為主的類型。經過扮演人物的範圍不斷擴大,到近代戲曲中已成為各個劇種共有的,藝術上獨具異彩的性格類型。

花旦的扮相,不論是穿襖褲或襖裙都是艷色繡花朵的,這類角色一般都是風流美艷、柔媚嬌憨的。花旦身份龐雜,由皇后、公主到漁家女、小販都有。花衫卻很少帶子女的,有的多為懷抱的喜神,如《賣餑餑》中的王三姐,《背娃入府》中的李平兒等。花旦門下又有閨門旦、玩笑旦、潑辣旦、刺殺旦、小旦等五種。

 1.閨門旦

 如《鴻鸞禧》中的金玉奴、《拾玉鐲》中的孫玉姣,儘管是小家碧玉,但卻天真爛漫,純潔可愛,念白以京白為多,唱腔中沒有二黃,全是西皮式「南梆子」。

2.玩笑旦

是性格爽朗愛說笑的人物,不同於閨門旦,她們少婦居多且多出身下層,如《打刀》中的鐵匠妻、《賣餑餑》中的王三姐、《打面缸》中的周臘梅、《下河南》中的媒婆。其扮相接近於清代的時裝,大多穿布褂。玩笑旦念京白,唱的腔調較複雜,「南鑼」、「吹腔」、「銀紐絲」等用笛子和嗩吶伴奏的腔調。

3.潑辣旦

從性格上看是說打就打的人物,所以有接近於武旦的一面,如《刺巴傑·巴駱和》中的九奶奶馬金定。

 4.刺殺旦

 在青衣中有,如《刺湯》中的雪艷、《青霜劍》中的申雪貞等,她們都是為保護貞操雪恨殲仇,她們是殺人的。而在花旦中的刺殺旦則包括了殺人與被殺,如在《潘金蓮》中潘金蓮殺死了武大,她又被武松殺死。又如《坐樓殺惜》中的閻惜姣、《翠屏山》中的潘巧雲,這類人物需用跌撲技巧,還可「竄帳子」。

  5.小旦

    一般都是年幼的女性,如《孔雀東南飛》中的小姑;還有使女丫鬟,如《鬧學》中的春香,又如《小放牛》中的村姑。

    旦行的分類絕非上述可以包括,比如在花旦中還有接近刀馬旦的,她們也拿刀槍把子但以舞蹈美化為主,如《樊江關》中的樊梨花,《穆柯寨》中的穆桂英、《十三妹》中的何玉鳳、《荀灌娘》中的荀灌娘。

(三)武旦、刀馬旦

武旦、刀馬旦都是武功見長,最初使她們區分的標誌是「踩蹺」和「打出手」,武旦必須具備此二功。有時還要表現特技如「汗水」等。刀馬旦卻不上蹺也不打出手,主要在靠把舞蹈、身段工架上見功夫,如扈三娘、梁紅玉,她們載歌載舞,唱大段曲牌。在刀馬旦中不少是神話戲如《青石山》,起打勇猛,開打常有會陣的場面。

(四)老旦

老旦多為老婦人,很少老女(如《望江亭》中的道姑和老尼)。年齡在50歲以上,甚至有超出百歲以上的老太君。性格一般都是善良的如佘太君、岳母,極少數壞人如《殺惜》中的馬二娘。他們的出身很寬泛,如《甘露寺》中的吳國太、《西廂記》中的老夫人、《釣金龜》中的康氏。老旦以唱工為重的戲如《罷宴》、《刺字》,還有的以身段跌撲為主的如《朱痕記》中的朱母、《清風亭》中的賀氏。老旦扎靠的戲如河北梆子的《十二寡婦徵西》、揚劇的《百歲掛帥》。以前「目連戲」中《五鬼捉劉氏》有拋叉。老旦固然有一個50歲以上的年齡劃分,但有些人物實際年齡已過50歲,也有不以老旦扮演的,如梅蘭芳的《穆桂英掛帥》,這主要是為突出英武剛健的性格,要突出她鐵馬金戈的威風。有些則是因為劇情需要,如《白良關》尉遲恭老到白髯,其妻梅秀英卻是「大青衣」,這是因為梅有姿色才被敵人掠去。所以人物的行當屬性也不能絕對。

老旦在漢、粵、湘等劇種稱「夫」或婆旦。

(五)彩旦

彩旦又稱丑旦、醜婆子,扮演女性中的喜劇和鬧劇人物,多扮演滑稽、風趣或奸刁凶惡的人物,前者如《鐵弓緣》中的茶婆,後者如《朱痕記》中的嬸娘,實為女醜,故常由醜行兼扮。地方劇種中川劇稱彩旦為「搖旦」,以幽默詼諧見長,如《迎賢店》中的店婆、《御河橋》中的宣母等。

此外,不少劇種由於各有一批特有的以女性形象為主的劇目,因而形成各劇種特有的行當,如川劇的鬼狐旦(魂旦)常扮鬼狐形象。其獨特創造豐富了戲曲表演藝術。

三、淨

淨是戲曲表演行當的主要類型之一,俗稱「花臉」,以面部化妝運用各種色彩和勾勒臉譜為主要標誌。演唱風格粗壯渾厚,動作大開大闔,表現性格氣質豪邁、粗獷的人物形象。如包拯、曹操、張飛等均為淨扮,是戲曲舞台上具有獨特風格的性格造型。

 宋元南戲和元雜劇始用淨的名目,是宋雜劇和金院本的副淨演變而來。宋雜劇和金院本的副淨是以滑稽調笑為特徵的喜劇角色,元雜劇的淨一方面繼承了副淨的喜劇表演傳統,同時也開始向表現正劇人物轉化,因而出現了分化的趨勢。它們實際上包容著兩種不同表演風格的人物形象,一種是喜劇性的,其中大量的是被批判或被嘲諷的反面人物,如南戲《小孫屠》中的朱令史、《琵琶記》中的拐兒,還有雜劇中的許多權豪勢要、貪官污吏、流氓、潑皮等;正面人物的喜劇色彩則常常表現為性格的幽默和詼諧,如南戲《荊釵記》中的鄧謙,雜劇《風雨像生貨郎旦》中的張撇古,不少場合還留有副淨的插科打諢的痕跡。另一類是正劇性的,包括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,正面人物如《尉遲恭單鞭奪槊》中的尉遲恭、《都孔目風雨還牢末》中的李逵,反面人物如《趙氏孤兒大報仇》中的屠岸賈、《龐涓夜走馬陵道》中的龐涓、南戲《荊釵記》中的万俟等,這些人物已排除了滑稽調笑成分。明中葉以後,傳奇創造了大批具有獨特性格的人物形象,如叱吒風雲的項羽、凶殘暴戾的秦檜,還有關羽、張飛、包拯等,這兩類人物形象推動了淨的表演,在前人開創的基礎上進一步分化。清代崑山腔表演的成熟期,淨扮人物範圍漸趨穩定,淨醜明確分工,形成了大面淨、二面(副或付)、三面醜三個行當。大面出現標誌著淨的正劇化,大面中又有紅面、黑面和白麵之分。京劇形成後,對淨的表演藝術有了更多的磨煉和提高,扮演人物範圍不斷擴大,又引起了淨行內部各行角色新的分化,融合繁衍出眾多的分支。

(一)大花臉

大花臉以唱工為主,多扮演朝廷重臣,故造型上以氣度恢宏取勝,唱、念、做要求雄渾、凝重,大花臉在許多劇種中稱為正淨,在京劇中有銅錘、黑頭、老臉等許多分支。

    1.銅錘花臉

    既名銅錘花臉,必然有錘在手,若說他是武淨,卻又總是站(或坐)在那裡大唱,連動作都很少,因此絕不能說他是武淨,若將其歸文淨,卻又是武將出身。像《龍鳳閣》的徐延昭,在《大保國‧探皇陵‧二進宮》中都抱著一柄錘,外用紅綢包裹,相傳這是朱元璋賞給他祖父徐達的,可以上打昏君、下打讒臣,有錘、又有繁重的唱,在花臉中成為一種類型。另有一齣戲叫《高平關》,其中的高行周也是抱錘的,其唱工更繁難,這出戲在梆子、漢劇、紹興大班、川劇等劇種中都有,流傳甚廣,遂和徐延昭的抱錘大唱成為同一類型。「銅錘」在長期以來成為唱工花臉的代詞,不一定每出戲中都抱錘。

 2.黑頭

花臉的顏色本來多式多樣,而黑頭所以成為一種類型,就是以包拯為代表。與銅錘相同的是唱工繁難。不同的是銅錘多掛「白滿」,有老邁之態,黑頭則多在盛年「掛黑滿髯」,唱工更需氣盛,動作也當粗獷剛勁。包拯戲很多, 只有一齣戲(《太君辭朝》)中掛白滿。包拯戲有三鍘《鍘包勉》、《鍘美案》、《鍘判官》,此外還有《遇皇后》、《打龍袍》、《赤桑鎮》、《血手印》等。擅長黑頭的演員也不是天天演黑頭,流傳到後來「黑頭」也就變成唱工花臉的代詞了。

    3.老臉

指花臉勾的老年臉譜而言,接近於銅錘花臉的臉譜,是老年人臉色退化,在腦門留有一塊不同的痕跡。如《將相和》的廉頗,《赤壁之戰》的黃蓋,《敬德裝瘋》的尉遲恭等。黃蓋在《神亭嶺》、尉遲恭在《御果園》都掛「黑滿髯」,但也勾紅黑六分臉,這兩例非老年也勾了老臉,這是因為黃蓋、尉遲恭的臉譜定型於晚年,演他們少年時代的戲有很多是後編的,所以少年時代形象也以老年為準。除「六分臉」是「老臉」之一種外,還有「油白三塊」、「老十門」,如《普球山》中的蔡慶,後者如《姚期》中的姚期。還有一種紫色老臉如《搜孤救孤》中的屠岸賈、《斷密澗》中的李密。「老臉’,既有精忠為國的廉頗,也有忠心耿耿的黃蓋,也有守法的姚期,這是正派人物,還有殘忍嗜殺的屠岸賈、狡詐的李密與綠林魁首李佩。「老臉」必須能唱,李佩後來多由架子花扮演了。在「淨行」中的「老臉」是文武全包的,「老臉」中的廉頗、黃蓋老了都要扎靠,甚至李佩還被水擒。「老臉」一門實非「銅錘花臉」所能包括。

(二)二花臉

二花臉以做工為主,重身段工架,漢、粵、湘等劇種稱為「雜」,多扮勇猛豪爽的正面人物,川、湘、粵劇等另有「草鞋花臉」亦為二花臉的分支,多扮傳奇英雄和性格強悍的人物,如《蘆花蕩》中的張飛、《水淹七軍》中的龐德、《春秋配·砸澗》中的侯尚官等。京劇稱為「架子花」。

「架子花」與「銅錘」、「黑頭」、「老臉」有不同處,上述人物都戴「滿髯」,「架子花」卻戴

「扎」。「架子花」以工架為主,文臣武將無所不包,文臣有《戰冀州》中的楊阜、《蝴蝶杯》中的盧林,武將有項羽、張飛、孟良、焦贊、牛皋、李逵、竇爾墩、張定邊、魯智深,等等。他們動作繁重,舞蹈性強,有時有武打,但不同於「武花」。「架子花」重念,有些全劇中都念京白,有些在某場戲中念京白,「架子花」還可以念地方白,有的還在台上唱小曲如《穆柯寨》中的焦贊,如鄭子明念山西白。「架子花」有的揉臉。

「架子花」中還有「奸白臉」又名「水白臉」,專演歷史上的權奸人物,狡詐、殘忍、陰險。掛「黑、糝、白」髯,最大特徵是勾半截臉(齊眉以下,眉上不勾)。以曹操為代表,還有董卓、《楊家將》中的潘洪、「岳傳戲」中的秦檜、張邦昌、賈似道、嚴嵩等,戴相貂、穿蟒。常見的還有戴員外巾的。扮演殘害忠良的居多,其中武人如歐陽芳,上陣都是「假戰三合」。有些人是不應當以白臉扮的,如農民起義軍的領袖陳友諒,這是正統思想的結果。「奸白臉」工架全屬袍帶,與一般「架子花」不同的是「狠毒」的本質。

    (三)武花臉、摔打花臉

    為二花臉的分支,故京劇又稱「武二花」,即武淨。武花像架子花中的扎靠角色。但不同的是以「打」為主,在武花中也有「長靠」、「短打」之分。《金沙灘》中的楊七郎、《收關勝》中的關勝、《霸王別姬》中的項伯、《戰宛城》中的典韋、《長阪坡》中的張郃、《挑滑車》中的兀術,都是「長靠」;「短打」的如《艷陽樓》中的青面虎、《惡虎村》中的武天虯。他們唱、念都不多,甚至有念無唱。至於摔打花臉很少有正戲,因為別人打他,他才「摔」,挨「摔」的遜於打人的,所以不可能有正戲。但也有「長靠」、「短打」之分,如《竹林計》中的余洪、三國戲的許褚都屬於長靠,《打瓜園》中的鄭子明、《演火棍》中的焦贊、《白水灘》中的許世英都是短打。《火燒余洪》的余洪被燒時,演員在三張半的高桌上還要表演「台漫」或「雲里翻」的絕技。「摔打花臉」與「武花臉」不同處在於武花一定是見之於武戲,而摔打花臉在文戲中也有,如《紅梅記》中的刺客廖瑩中。武花雖有壞人,但好人多;摔打花臉除去焦贊、青面虎,以反面人物為多。有時架子花、武花、摔打花在一個戲中出現,如《挑滑車》中牛皋是架子花,兀術是武花,黑風利是摔打花臉。

(四)油花臉

俗稱毛淨,起源於崑曲。最重舞蹈,動作繁多,身段複雜。還要會「噴火」等絕技,以鍾馗為第一類,其次為各種判官,火判、花判、惡判(《鍘判官》)。除判官外還有《鬧天宮》中的巨靈神、《通天犀》中的青面虎,其特徵是扎膀、墊背,有很多的椅子功。

淨行複雜之處在於同一人物的行當歸屬變化很多,《金沙灘》的楊七郎是武花臉,在《托兆碰碑》中卻屬「銅錘」,這是因戲劇情境、藝術風格、目的不同;如張飛在三國戲中一般都是架子花臉,而在《戰馬超》中卻是武花臉;又如《紅逼宮》的司馬師是架子花,《鐵籠山》的司馬師是武花。這是因為有些戲的來源不同,所以可有靈活性。

 四、醜

 醜是中國戲曲表演行當的主要類型之一。喜劇角色,也要勾臉,但不像淨角勾大臉,只是在鼻頰之間用白粉繪一些豆腐塊、棗核、小蝙蝠等形象,所以就叫作「小花臉」。若與淨行排列,淨是大花臉,副淨是二花臉,到了丑角便只好再降一格,成為「三花臉」。

「醜」的名目初見於宋元南戲,明代徐渭《南詞敘錄》載:「醜,以粉墨塗面,其形甚醜。今省文作‘醜’。」或疑為宋雜劇、金院本的副淨分化而來(錢南楊《戲文概論》)。自唐參軍戲至南戲,副淨和醜都以滑稽科諢為主,在南戲中醜扮人物很雜,元雜劇無醜,喜劇人物由淨扮演,入明以後受南戲影響而有醜。明崑曲盛行以後,隨著淨的正劇化,淨醜逐漸分化,醜成為喜劇人物的主要扮演者,在性格化程度上有了提高。其後高腔、皮黃、梆子各系統中的醜都發揮了各自的創造。到近代戲曲中各劇種的醜都各有特色。醜重念少唱,多用散白,也用韻白,崑曲、川劇、漢劇、高甲戲等古老劇種醜行程式較嚴格,民間小戲則較靈活。醜既表現正面人物,也表現反面人物,按扮演人物的身份、性格和技術特點,大致可分為文醜、武醜兩大支系,文醜中又可分為許多分支。

(一)文醜

    文醜可分為「方巾醜」、「袍帶醜」、「茶衣醜」、「邪僻醜」、「老醜」等。

 1.方巾醜

 是形容舊社會具有丑角性格的各式文人。儒生秀才、刑房書吏、隨軍參謀、教讀老師,如蔣乾、湯勤、張文遠。他們有的掛髯,有的掛「黑八字吊搭」,有的掛「黑醜三」。方巾醜顧名思義是要戴方巾,但也有戴「荷葉巾」的,形容出搖搖擺擺的自我風流。念白一般上口,還有念蘇白和揚州白的,形容他們酸溜溜的味道,方巾醜性格多變化,如蔣乾是書呆子,張文遠是輕佻浮浪子弟,湯勤則是利祿小人。有的認為湯勤應被劃分到蘇醜中去。方巾醜既念蘇白,又不歸屬蘇醜,這是因為蘇醜中不一定都是文人,更不一定都戴高方巾。《醉皂》的皂隸是蘇醜,《十五貫》的婁阿鼠是蘇醜,是流氓、賭棍,這二人都不能列入方巾醜。所以「方巾醜」與「蘇醜」是兩項,「蘇醜」來自崑曲,舞蹈身段較「方巾醜」繁重。

  2.袍帶醜

 也叫「官醜」,扮演的都是做官的,有的還是高官,封建的國王世子也在其內。如《湘江會》中的齊宣王、《滾鼓山》中的劉封,其中有善詼諧、富機智的正派人物如程咬金,《選元戎》是程咬金保定太子李治徵西,被困鎖陽關,回朝搬兵,智救秦英的故事。川劇《獻地圖》中的張松由丑角扮演,《昭君出塞》中的王龍還要具有舞蹈功夫。「袍帶」二字包括甚廣,舉凡衣冠世族都可列入其內,如《摘纓會》中的襄老是武官,不能以武醜扮,也歸「袍帶醜」。還有一種醜扮正面人物而不勾臉的,如《取成都》中的王累。有個稱謂叫作「洗淨粉墨」,在地方戲中是不勾臉的,也歸入「袍帶醜」。

    3.茶衣醜

是以念為主,常常以「數板」出場。茶衣,是藍布做的短衣,在京劇舞台上就成了古代人的「勞

動服」,可能源自賣茶的茶博士的穿著,賣茶的能穿、賣酒的也借用。由此推廣,砍柴的樵夫、打魚的、打鐵的都可以穿,乃至二流子也穿,成為一種類型,叫作「茶衣醜」。有《醉打山門》中的賣酒人,《武松打店》中的酒保,《問樵鬧府》中的樵夫,《武松與播金蓮》中的鄆哥,二流子則有《一匹布》中的張古董。有些舞蹈性較強,如《醉打山門》中的賣酒人,《武松打店》中的酒保,《小放牛》中的牧童等,總之茶衣醜這一類型多是平民,表演技巧較簡易。

4.邪僻醜

    扮演的全是壞人,是不勞而食或飽暖生淫欲的寄生者,搶男掠女、陷害好人,如《生死恨》中的胡來、《青霜劍》中的方世一、《鳳還巢》中的朱千歲。邪僻醜往往和淨行的奸白臉是父子關係,如《寶蓮燈》中秦官保與其父親秦燦、《野豬林》中高士德與其父親高俅。邪僻醜絕大多數是壞人。表裡如一、表演也比較淺近,沒有一個掛髯口的,都是光嘴巴。

    5.老醜

    不同於茶衣醜的藍氈帽,老醜多戴白氈帽,俗名「一把抓」。所扮人物如解差崇公道,老管家喬福,老軍(《空城計》中打掃街道的),有鄉約(《法門寺》的劉公道),有禁子(獄卒),有店家(《秦瓊賣馬》的王老好),有花子頭兒如金松。在性格上與邪僻醜相反,可以說都是好人,好說笑,有貪小便宜和倚老賣老之處,害人生事的只有一個劉公道。有蒼勁老邁的神氣。念白可以帶方言,一般沒有舞蹈,只有《雙合印》一戲的李虎,在「跑報」一場身戴串鈴,亮高矮相,舞蹈動作很多。「老醜」包辦一種角色,即土地公公。

(二)武醜

    武醜自然是丑角含武打的,這類丑角也叫作「開口跳」,言其既能跳躍,又善言詞,念白清晰、音色響脆見長,性格機警伶俐、足智多謀而又詼諧善謔,有俠客,有義士。真正義士如《五人義》中的周文元、《打瓜園》中的陶洪、《三岔口》中的劉利華、《擋馬》中的焦光普、《盜甲》中的時遷、《生辰綱》中的白勝,大多是殺富濟貧。舊公案書中的武醜,如《三盜九龍杯》中的楊香武有反封建的精神,《八大拿》中的朱光祖已變成特務爪牙了。也有流氓以武醜扮演的,如《黃一刀》中的黃飛強、《打漁殺家》中的大教師。武醜多為俠盜之流,很少「長靠」角色,一般都是戴羅帽,穿快衣,戴黑、糝、白的三色「反、正八字」,有時穿茶衣,扮相似茶衣醜。唯有陶洪、胡理是特殊扮相。有些人不同性格,卻因技巧而列入,如《起布問探》的探子唱曲牌載歌載舞,還如《開吊殺嫂》的武大魂子用武醜扮演,是因為有走矮上桌子的技巧,還要從靈桌上吊毛翻下。還有一個角色是水滸戲中的王英,先是武醜扮,後改為武生扮演了。武醜很少唱工,可有時要唱大段曲牌,如《盜甲》的時遷、《盜鈎》的朱光祖。武醜與摔打花臉有相似的地方,遇有拋叉的戲還要接叉。武醜是一門很難的行當,除了筋鬥、絕技,還要使語言動作性格化。

(三)醜婆與彩旦

    醜婆即是女醜,既名為婆當然是五十上下的人,這裡的婆字乃專指上了年紀的婦人而言。不要和彩旦混為一談,彩旦早就歸入了醜行。醜婆、彩旦同是以醜扮的女性,區別在醜婆大、彩旦小;醜婆有職業,既無職業也是窮家貧媼,彩旦則出自官宦之家;醜婆有較大的兒子,彩旦多數沒有生育過;彩旦面塗白粉,粉外又用胭脂「搽」上兩條紅。醜婆如《武松與潘金蓮》中的王婆,《六月雪》中的禁婆,《拾玉鐲》中的劉媒婆,《四進士》中的萬氏。彩旦有《鳳還巢》中的雪雁、《能仁寺》中的賽西施,她們搔首弄姿。還有《牛郎織女》中的嘎氏等也屬彩旦。另外,著重做工的老旦有時由醜兼扮,如京劇《青風亭》中的賀氏,崑曲《荊釵記》中的王十朋母等。這算是應工戲。



[轉載]【文摘2】京劇的角色行當(中國藝術研究院學術文庫)

原文地址:【文摘2】京劇的角色行當(中國藝術研究院學術文庫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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